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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六章漿粑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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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六章漿粑粑

小媳婦工作很敬業,陸東平一時也想不到什麽辦法來幫忙,只能去外面洗了手絹,拿去竈房那邊烤。

鍋裏已經煮開了,姜的辛辣味兒從蓋板下面滲出來散的到處都是。

陸東平給溫婉烤手絹順便燒火,陸春娥站在竈臺前面下糧,兩只手都沒得閑。

糧還沒完全下下去,張紅英就回來了。

這會兒扯豬草還真不太好扯,玉米地裏的好些草都和稭稈一樣開花結子枯黃了。就草下面能刨出來一些,悄無聲息在下面破土發芽的,諸如附地菜,繁縷,泥胡菜這些。

豬草能扯到,但是這個天氣人也不好受就是了。

哪怕那玉米地裏面的稭稈都砍了,但是進去一趟出來身上還是濕透了。

不止身上,頭發上面都是水。

背簍靠著墻放下來,她伸手抹了一把冰涼的臉,手背上都沾了草葉子。

溫婉從屋裏出去看了一眼:“娘,你趕緊去把濕衣裳換下來去竈房烤烤,可別感冒了,太難受了。”

張紅英應了聲:“這就去換了。”

等飯熟,陸東臨也回來了,照舊一身水淋淋的。

陸東平將晾了一陣的姜湯分成了兩下,一份給溫婉,一份給了張紅英:“婉婉感冒了,給她熬的姜湯,你也喝一點,這個天下雨下的冷的有點不正常了,喝點姜湯驅寒。”

“婉婉感冒了?”

陸東平應了聲,端著另外一只碗去了新房裏面。

陸東臨接話道:“早上去就不合適,鼻涕吧嗒吧嗒的掉,我哥送來的飯她也沒吃兩口,全部都進了我肚子。去衛生室裏面開了大白片,我沒讓吃,我琢磨著回來喝點姜湯發發汗再說,說不定就好了。”

陸明江坐在門墩上擡了擡眼皮喲呵了一聲:“你懂的倒是不少。”

"那是!"小胸脯一挺,好像立刻就變成一米八,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一樣。

陸春娥舀了飯遞到陸明江和張紅英手裏,張紅英道:“我也聽人說了,說是頭疼腦熱的最好少吃藥,能抗過去最好,這東西吃一回,下回要再得病,不吃就好不了,會上癮。”

溫婉沒出屋,陸東平沒讓出去。

也沒舀飯,糖水煮了兩個糖心蛋。

“姜湯不要晾,再晾就發不了汗了,我嘗了,不燙嘴,快喝,分了一半給娘,沒多少,喝了吃糖水雞蛋漱口。”

姜湯的味道,溫婉領教過一回,記憶猶新。

反正是不好喝,反正是必須要喝,溫婉接過來抿了一口,確實不怎麽燙了,捏著鼻子跟灌藥似的一口氣灌了下去。

那股辛辣的味道瞬間從舌根延伸到嗓子裏,然後傳遍五臟六腑。

整個人都被這股子辛辣味兒給點著了。

陸東平忙把糖水雞蛋給了她。

她中午就沒吃多少飯,這會兒依舊不想吃,嘴裏木木的,肚子裏面也早就餓過了,就覺得乏的不行。

要不是等姜湯,她感覺都捱不到這會兒她就睡了。

糖水倒是喝完了,雞蛋吃了一個就沒再吃了。

咳了幾聲道:“不吃了,不想吃了,我想睡了。”

陸東平也不勉強,將碗放邊上,推著她去床上坐了,給她脫了鞋子。溫婉順勢脫了外面的衣裳褲子,鉆進了被窩裏面。

陸東臨去開衣櫃,把她從家裏帶來的那床被子也拿出來給她壓在上面。

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道:“睡吧,明天早上起來就好了。”

溫婉幾乎沾床就睡,連陸東平什麽時候吃完飯,什麽時候上的床都不知道。

屋裏黑乎乎的,陸東平跟個火爐子似的把人摟在懷裏烤,背後給壓的嚴嚴實實的。

溫婉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覺得熱,好像在過夏天一樣,胳膊腿兒不老實的找著機會往外面伸,貪圖被子外面的那點涼意。

同床共枕了這麽久,這是她第一次睡覺這麽的不老實,為了給她發汗,陸東平一晚上都沒能睡踏實。

從半夜身上就汗津津的,一直到早上外面天見亮,睡覺前喝了姜湯又喝了糖水,晚上楞是沒起夜,溫婉琢磨著可能都變成汗了。

陸東平一夜都沒睡好,早上起來眼睛下面都是青的。

不等溫婉穿戴整齊他先爬起來去外面看了一眼,然後又進來:“沒下但是暗沈沈的,有點冷,今天別穿涼鞋了,晾了一晚上,路應該幹一點了,走慢點就是了。”

溫婉穿上秋衣,秋衣外面又套了格子衫,臨出門的時候把昨天陸東平翻出來的那件呢子穿上,倒是正合適。

“你又不著急去公社,再去睡一會兒吧!”

陸東平應了一聲:“作業不要著急,回頭下不下的我都給你送飯過去,中午的時間可以批改作業。”

溫婉晃晃手跟他再見:“知道啦!”

陸東平也沒真的回去再睡,早上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在家裏,他要幹的活還挺多。

這會兒早上雖然沒七八月份亮的那麽早,但是六點鐘天也見亮了,晝短夜長的時候還沒到。

他回屋穿戴整齊,將床上整理好出屋,張紅英他們也起來了。

“不下了,也不知道能不能晴的起來。”

陸東平道:“昨天後半天就停的,下午也沒見霞,山上雲吞霧繞的都是水汽,不好說。”

陸明江抄了冷水澆了一把臉就往外走:“我去問問大哥,看看這到底要怎麽個弄法。”

麥場那邊的草棚子已經騰出來了,春玉米都掛起來了,按理說掰秋玉米,只要天上不滴點就能掰,掰回去倒棚子下面先剝了再說。

張紅英就趕緊的洗了把臉,剁了豬草倒進豬圈裏面。

“東平,婉婉餵的這只兔子是不是能宰了,就這麽一只,一直餵著也就這樣。”

陸東平進屋拿了扁擔出來道:“下午回來我問問,估計不一定能舍得。”

張紅英道:“城裏人就是這樣,看啥都稀罕,不像我們山裏人,能吃進嘴裏填飽肚子最重要。”

說完又問:“早上怎麽樣了?好點沒有?昨天我瞧著都沒啥精神,眼睛通紅,鼻子也揪的通紅,噴嚏一個接一個的。實在不行,該吃藥還是得吃。”

陸東平挑著木桶往外走,邊走邊道:“前半夜一直咳嗽,冷一陣熱一陣的燒了一陣,後半夜捂出了汗,倒是沒怎麽咳了。我還想著萬一不行今天早點去她們學校給請個假,早上倒是自個兒起來了,看著比昨天精神點了。”

張紅英拿著掃把打掃剛剛剁豬草的地方,邊掃邊道:“城裏長大的,這個身體是真的不行,你們小時候哪個不是風裏來雨裏去,衣裳也沒得穿,大冬天的鼻涕掉多長,也沒人管,啥事都沒有。這還在哪呢,才剛剛立秋,下一場雨就趴下了,哪要再冷一點可怎麽弄。他們學校冬天也是那個點,等進了冬天,黑更半夜的就得起來往學校去,幹啥不惱火,惱火的時候還在後面呢!”

陸東平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,挑著水桶已經去了院子外面。

水缸挑滿,陸東平就開始燒火做飯,也不知道會不會下,要不要開工,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先把飯煮了吃進肚子裏再說。

烙了雜面餅子,從漿水壇子裏面撈了漿水菜出來切碎,再把餅切條,放點豬油在鍋裏,把菜裏面的水分炒幹,把餅倒進去,出鍋一分為二,一份是陸東臨的,一份是溫婉的。

他們自家就燒了半鍋酸湯泡著餅一起吃。

飯才吃一半,外面就吆喝著讓上工了。

陸明江把碗裏的飯三兩下扒嘴裏,嘴一抹就去了外面。

張紅英也不敢耽擱,這得趁著沒下趕緊往回收辛苦一年了,收回來才算數,不然真的就白瞎了。

武裝部那邊還沒通知各回各隊進行搶收,陸東平暫時還沒法去上工,吃了飯,把竈房收拾了一下就不早了,提著飯盒就出了門。

大概老天爺是真的不想讓人吃飯了,上工還沒兩個小時,又開始滴點了。

陸明海氣的罵娘也於事無補,勉強熬了一陣,雨就越下越大,是真的沒法再幹了。

收了不多點玉米回來,個個身上都是濕漉漉的。

陸明江找了陸明海,又去跟劉朝興和周明洪說了一聲,拿著背簍去麥場那邊挑了一背簍的青殼回來。

八連皮八十來斤,給了隊上幾毛錢意思了一下。

秋玉米沒春玉米長的好,年年如此。成熟的時候也是參差不齊,總有沒收漿的嫩玉米摻雜在裏面。這種指甲一掐就能掐出來漿的玉米即便是曬幹也只是一層皮,這會兒鮮的時候倒是很不錯,剝了在火裏烤著吃,在鍋裏煮著吃都行。要麽就摳下來在磨上磨成糊糊,熬粥或者貼玉米餅子都可以,鮮的很。

摳不利索的,直接連同青葉一起剁碎了餵豬,豬吃的也超級的歡暢,也算是增加營養了。

鮮玉米糊糊,陸家咀這邊還有一個叫法叫漿耙耙,上回辦酒的時候溫婉吃過一回,這是第二回 。不要什麽菜,就用鹽腌一點青辣椒碎,下這個飯那簡直就是絕配。

溫婉胃口大開,半碗之後又來半碗。

張紅英看的發笑:“這是把昨天的一並給補回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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